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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生

周大头面色一白,他就是多吃了一点……这就要开膛破肚了?

裴泽弼眯着眼睛打量了叶一柏好一会,开口道:“听他的,这次费用记工伤,局里报销。小张,你去准备担架。你也一起去。”最后一句话是对叶一柏说的。

叶大医生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,心想你这不废话。

虽说现在不在医院,但叶一柏是第一个接触患者的医生,无论是首诊医生负责制还是叶一柏作为一个医生的责任心,他都不可能离开。

即使没有医师执照,但向下一个治疗周大头的医生转达患者信息,减少急救过程中的时间浪费,是他应尽的义务。

不过叶一柏懒得和那位不知道是裴局还是裴处的人解释,见警员们已经小心翼翼地将周大头扶上担架躺好了,他转身,率先向门口院子走去。

这时候搪瓷杯警员也把车子开过来了。

叶一柏率先上车,在后车座车门处对抬着担架过来的警员说,“我来接,头朝我,慢慢来。”

警员都是人高马大的,在几人的通力合作下,担架平稳放入了车后座。

后座车门关上,叶一柏对着驾驶座上的小警员比了个ok的手势,示意可以开车了,小警员点点头,正要点火,副驾驶座的门被拉开,裴泽弼坐了上来。

“裴裴局,您也去啊。”搪瓷杯警员有点结巴。

裴泽弼看向驾驶位上的小警察,同时目光好似不经意将略过后排的叶一柏,“嗯”了一声。

两辆警车先后启动,风驰电掣般驶出警局大门。

1933年的,上海主要街道口已经装上了红绿灯,但与后世不同,此时的红绿灯只有红绿两灯,且非自动,而是由巡警控制,巡警也是属于警察局下属机构,还是警察局中较低一级的存在。

因此这些巡警们一看到市局的车,就立刻吹动勺子示意两旁行人和车辆避让,且迅速把当下的绿灯改成了红灯。

警车一路疾驰,车子所到之处,一路红灯,伴随着巡警们震天的哨子声和被驱赶四散的行人车辆,呼啸而过。

坐在车后的叶一柏看着这幅场景,也不由有些咋舌,这种权力至上的场景,也只有这个时代才看得到吧。

十分钟后,警车停在普济医院门口。

20世纪30年代还没有形成完善的急诊制度,晚上19:20分,普济医院的大门已经关上了,只有保安亭里有一个老头正点着油灯打瞌睡。

后面那辆警车“嘟嘟嘟”开始鸣笛。

普济医院附近都是居民区,30年代的大部分人睡得还是很早的,晚上七八点钟一般都已经躺在床上了,刺耳的鸣笛声引得不少人叫骂开来。

然而探头看到车上下来的三五个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,叫骂声就戛然而止了,探出来的头的人也迅速把头伸了回去,顺便紧紧关上了门窗。

保安亭里的老汉早已被警车故意晃向他的车灯给照醒了。

他见这么一大群穿黑制服的警察站在他面前,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。

有警察拿出警棍在保安亭的玻璃上敲了敲,老汉见状,着急忙慌地从保安亭里跑出来。

“长……长官,请问你们有什么事。”

“大晚上跑医院能有什么事,开门开门,把你们的医生都叫出来!”

老汉闻言急忙去开门,一边开门一边说:“马上马上。”

老汉刚把门锁打开,嫌他动作慢的警员们早就将人挤到一边,自己去推门了,铁门被迅速拉开,两辆警车长驱直入,直接开到了医院楼门前。

楼里的医生护士也听到了外面的声响,他们从窗户里偷偷往外看,见是两车警察,心下暗叫倒霉的同时,却也只能急急忙忙地来开门。

医院楼前的门是老式的华国门,是用门栓拴上的,打开花了一点时间。

这段时间里,警员们也一起将周大头从车后座上搬了下来。

担架上周大头面色苍白、身上的冷汗已经渗出了衣袍,饶是裴泽弼这个门外汉也看得出周大头这次绝不是普通的腹痛了。

他忍不住问叶一柏,“他没事吧?”

叶一柏没有答话,他上前将周大头的头侧向一侧,

“大头,大头,听得见我说话吗?知道我是谁吗?”问话的同时,他摸了摸周大头的脉搏,脉搏细速,显然体内的电解质已经开始紊乱了。

“叶……叶医生,我叫周苗,不叫大头。”周大头面部都是冷汗,但还是努力露出笑容。

叶医生,听闻这个称呼,叶一柏绷了许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个笑容来,果然还是这个称呼最适合他。

“知道了大头,节省力气,保持意识清晰,等下还需要你配合治疗。”

周苗:……

担架被抬入医院,警员们自给自足找了一张推床将周大头放置在上面。

两个护士一个医生可怜兮兮地站成一排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都没有说话。

“你是医生?”叶一柏看向三人中唯一一个男性。

男子见叶一柏一身学生装束,不是警察那身黑制服,心下稍安,“是,我是。”

叶一柏点头,“患者周苗,今年三十二岁,今天下午七点左右出现腹胀、腹部持续性胀痛和呕吐症状,呕吐物伴随有胆汁,呈咖啡色,无粪臭,呕吐后腹胀情况未减轻,胃部可闻及振水声,十分钟前出现体内电解质紊乱状况,患者意识清晰,可配合治疗。”

叶一柏准确描述完周大头的症状,一边将身上背着的包取下来递给一旁的警员,一边说道:“你们这哪里可以刷手,我去做准备,当你的助手。”

叶一柏向来是很遵守规则的人,在这个时代,他没有医师执照,所以在有医生在场的情况下,他下意识地将自己放在了辅助位上。

虽说肠胃减压术是个连正式手术也称不上的治疗手段,但看这个年轻医生的模样,一个人大概还是有些吃力的。

“啊?”年轻医生发出一声带有浓浓疑惑的“啊”。

“嗯?”已经脱下外套准备去刷手的叶一柏奇怪地看向他。

两个人沉默地对视着,现场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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